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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冬天冷得邪乎，西北山里飘着雪，我正蹲在灶台前帮刘翠花烧火，王大山突然从外面闯进来，脸冻得通红，手里还攥着个油布包。

"出事了。"他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扔，声音发沉，"吴先生走了。"

我手里的火钳"哐当"掉在地上，火星子溅起来，烫得我脚脖子生疼，可我啥感觉都没有。

走了？

吴老狗......我亲爹，就这么走了？

刘翠花手一抖，刚和面的盆差点掉地上。她赶紧扶着我："宝儿，你别急，把话听完。"

王大山解开油布包，里面是封电报，纸都快被冻硬了。他指着上面的字："省城来的消息，昨晚走的，临终前......手指一直指着西北方。"

西北方。

我心里"咯噔"一下，眼泪刷地就下来了。

那老头，到死都记着我呢。

省城吴家，这晚的哭声快把屋顶掀了。

吴老狗躺在床上，盖着厚厚的棉被，脸白得像纸，呼吸微弱得跟游丝似的。吴一穷跪在床边，握着他枯瘦的手，哭得嗓子都哑了："爹！爹您醒醒！看看儿子啊！"

吴二白沉默着安排所有事情，眼里的悲伤已处理眼眶。

吴三省站在旁边，平时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全没了，眼圈红得吓人，拳头攥得死紧，指节都泛白了。

屋里挤记了人，有吴家的亲戚，有九门里来的长辈，还有些看着就不好惹的江湖人，一个个都低着头，没人说话，就听着吴一穷的哭声在屋里回荡。

"咳咳......"

吴老狗突然动了动，喉咙里发出点微弱的声音。

"爹！"吴一穷赶紧凑过去，"您想说啥？"

吴老狗的眼睛艰难地掀开条缝，浑浊的眼珠转了转，最后落在吴一穷脸上。他张了张嘴，没发出声音，枯瘦的手指却突然颤抖着抬起来，哆哆嗦嗦地指向窗外——西北方。

吴一穷瞳孔骤缩，心里跟明镜似的，赶紧俯下身，贴着他耳朵说："爹，我懂了，您放心。"

吴老狗这才像是松了口气，手指颤了颤，又想往吴三省那边指，可没等抬起来，就没了力气。

旁边的吴三省急得记头大汗，还以为爹是有啥未了的心愿，赶紧说："爹！您有啥话跟我说！儿子一定办！"

可吴老狗已经没力气回应了，眼睛又慢慢闭上了。

吴一穷悄悄站起身，趁人不注意，手往腰间一按——那里别着个传呼机，是专门联系王大山的。他按了三下长音，这是早就约好的信号：老爷子走了，照之前说好的办。

窗外的风越来越大，刮得桂花树呜呜作响，像是在哭。

天快亮的时侯，屋里突然静了下来。

吴一穷感觉手里的手一沉，他低头一看，吴老狗的眼睛闭得紧紧的，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，就像是睡着了。

"爹——！"

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，这次，连吴三省都忍不住了，背过身去，肩膀抖得厉害。

天亮了，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，落在吴老狗脸上。

不知啥时侯，窗外的桂花树落了一地残花，白花花的，像铺了层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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