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君和则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,随即重新端着参汤来到了主卧。
苏鲸落眼睛微闭,看起来像是睡着了,她呼吸匀称,似是平静了许多。
“落……落,起来喝点汤,喝完了再睡。”
不知道怎么的,厉君和竟忽然觉得‘落落’这个名字他很难叫出口。他还是习惯于自己的叫法,按以前的习惯,他会一把把她揽入怀中,然后把参汤一滴不剩地喂给她。
苏鲸落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,眼眉低垂,眼眶泛红,惹人心动。
“自己喝?还是我来喂?”
男人又恢复了以前的说话语气,不是命令,却比命令更加具有威严。
她最是清高傲慢,世人都说她出淤泥而不染,在他看来,更多倒是傲慢。
鲸落心情不佳,说出的话都是反问:“你是想我自己喝?还是你来喂?”
厉君和微微撇嘴,他轻轻吹着调羹里的参汤,直到温度刚好合适,这才慢慢把调羹贴上女人的唇,把参汤小心地灌进了她的嘴里。
不想强迫。
男人的每个动作都那么轻柔那么小心谨慎。
终于,汤汁,已被苏鲸落一滴不剩地喝到了肚子里。
精心熬制的参汤很快便有了功效,苏鲸落只觉困意来袭,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女人好看的手掩住唇,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,随即,将厉君和推到门口。
“我困了,晚安。”
“你睡。”
灯关了,巨大的黑暗侵蚀视线。
鲸落闭上眼睛,下一秒,有什么柔软温热地触感覆在自己额头上。
鲸落重新睁开眼,那是一个吻。
等视线逐渐习惯夜色,鲸落看着厉君和的背影从自己视线中消失,心中有些怅然所失。
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,竟跟她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。只是她忽然想起了晚安——那只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黑猫。
只是,她也不会回来了。
……
另一边。
男人在落地窗前抽烟。
窗外,是另外一个男人。
青白色地烟雾把他的俊脸拉得略微有些模糊,
厉君和不知道原地站了多久,才开门叫道:“管家。”
“是,厉先生。”
管家及时出现,他好像就漂浮在空气中,只要厉君和一声呼唤,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,从未拖沓过。
“他还在?”
“在的。”
“让他进来。”
“是,厉先生。”
管家刚刚移步,却又听得厉君和说:“慢着。”
他只好又微微愣了神,要知道,厉君和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改变。而今天晚上,他回到这里还不到四个小时,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改变自己的命令了。
“我亲自去。”
“是,厉先生。”
管家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简洁有力,甚至每个音调都一模一样。他看着厉君和径直向门外走去,眼中竟也闪出了一丝疑惑。
……
君公馆,大门外。
乌云已散,月亮高挂于天空之上,
安静的月色在欢乐和忧愁中洒落下来,给世界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婚纱。
皎洁的月光下,一个男人穿着宽松的黑色休闲服,身材异常高大魁梧,五官也比寻常人更立体,因此看起来就像中外混血。
在看到厉君和的瞬间,男人挑眉,笑:“我来看看,你给她什么样的婚房。”
“不错,”男人说着,然后环视一周,“不过,也可以更好。”
他起身,直勾勾地看着厉君和的眼睛,竟没有丝毫退怯。
没有人不害怕厉君和严肃时的眼神,除非他真的在这个世间无所畏惧。
极尽的嚣张还有猖狂,这世间恐怕也不过一句——
你给她的婚房,不错,不过,也可以更好。
“你想见我就为了说这个?”
“我只是单纯想看看娶走她的人。”景嘉宝道。
“现在我来了。”
厉君和话不多说,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。他做事雷厉风行,说话也是一样。他讨厌拐弯抹角,更讨厌阿谀奉承。
“嗯。”
“你满意么?”
“她满意,我就满意。她不满意,我无法满意。”
厉君和额角的青筋骤跳。
景嘉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。
两只手落在兜里,高大的身形微斜,阴影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。
“她现在很好,只是需要休息,所以你现在不能打扰她。”
“嗯,我过几日再来看她,不过……下一次,我可能不会跟你打招呼了。”
景家是国外的神秘家族,景嘉宝从小就学习过一些军事知识。
追踪与反追踪,他都擅长一些。
如果是一个人潜入君公馆,他可能也办得到。
不打招呼,应该就是这个意思。
厉君和突然不屑地说了一句:“你可以继续写书评。”
景嘉宝俊秀的五官僵住,厉君和会这么说,他倒是意外,而且其中明显带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。
厉君和接着说道:“你写的书评我看了,感觉特别的……嗯……很特别,你可以继续写书评和她交流,我不会干涉。”
说完,厉君和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,
景嘉宝那张难看的脸从他脑海中闪出,他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,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。自己的脸色却沉下来。
这算什么?
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厉君和希望景嘉宝从他和苏鲸落的世界中彻底消失,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。
可是,可能吗?不可能。如果他真的会彻底消失,那今天晚上也就不会来了。
“啊!!——”
就在这时,突然,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苏鲸落的房间里传了出来,
两个男人瞬间一下子都被扰乱了思绪,
厉君和只是微微一愣,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苏鲸落的房间门口。
与之一起到的还有身着暗色西装的管家。
厉君和没有注意到管家,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房间里的苏鲸落,
‘嘭’
反锁的房门被厉君和狠狠踹开,在死寂的夜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极目望去,但见苏鲸落此时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,眼神里满是恐惧。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,眼泪婆娑。
卧室里没有开灯,厉君和大步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柔声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做噩梦了?”
苏鲸落紧紧抓着厉君和的胳膊,修长的指甲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。
此时的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,仿佛那吃人的梦魇也不敢放肆踏足这里。
厉君和悄悄向身后的管家摆了摆手,管家会意,随即带上门轻轻离开。
“是不是做噩梦了?梦到什么了?”
“我梦见……很多人。”
鲸落终究还是把梦境具体的内容隐瞒下去。
“有我在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男人说着,擦去女人额头上的冷汗,
“我想去看看奶奶。”
话题重新被拉回到苏谷惠芬身上,男人擦拭的动作没有停,菲薄的唇却抿得很紧。
看来苏鲸落无论如何也迈不过这个坎。
过了一会,厉君和点头,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
“咱们明天就去医院看奶奶,我陪你去。”
“厉君和。”
“嗯。”
“奶奶还会醒吗?”
“会。”
“我好焦虑。”苏鲸落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,“奶奶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,可是我……”
“我以前觉得,很多时候,我很烦我身边身上发生的事。”
她抱着自己说,
“可是只要一想到奶奶可能会离开我,我真的觉得无论谁离开我都无所谓,只要能让奶奶活下来。”
一句简单的话,却让男人得眸色一沉。
谁离开都无所谓。
他这样尽心竭力地照顾,换来却是这样一句话。
只是看她生病不想计较,男人笑笑,平稳道,
“你要坚强起来,如果你都不能坚强,那奶奶怎么会好过?又谈何醒过来?”
厉君和轻轻拍着苏鲸落的后背,以让她的情绪更快地平复下来,他接着说,
“你难道忘了奶奶对你说的话了?让我们,彼此照顾。”
“你不懂的。”
“我懂。”
厉君和的语气异常坚定,他缓缓抬眼,随即看到了天空中那轮残月。
诚然,他真的懂得这种感受,因为他也曾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。
他怎么可能不懂?
……
在厉君和的印象中,爷爷厉仲柏是个了不起的巨擘。
自他记事起,爷爷便是一个成功的商人,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无所不能。
也正是有了他,才有了如今的厉君和,才有了如今一家独大的厉氏集团。
厉君和依稀记得,他跟爷爷在一起所做的第一件大事,至今都对他影响至深。
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,厉仲柏忽然提议要带厉君和到乡下去游玩。他记不起那里具体是什么地方,只记得那儿有一大片桑树,那时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,他就在桑树地里把脸全涂成了血红色。
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忧愁为何物。
他还不到少年不知愁滋味、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阶段,有的只是一颗爱玩的心。
其实小孩子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,他们玩土都能欢快地玩上一整天,而且其乐无穷。
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,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。
厉仲柏忽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竹篓,然后又拿出了一根短棍。他冲着年幼的厉君和说:“君和,你信不信我能用这些最普通的道具抓住天空中的鸟儿?”
“不信。”
厉君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,纵然他知道爷爷很厉
害,却怎么也不相信他能用一个破竹篓抓住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。
“好,那咱们就试试看。”
厉仲柏微微一笑,随即用短棍支起了竹篓,
在竹篓里洒了一些米粒,用绳子拴住了短棍,最后带着厉君和藏在了桑树地里。
其实这并不是变戏法,因为出自农村的孩子们几乎都这样玩过。这样也的确可以捕捉到鸟儿,鲁迅也早已在《故乡》中提到过。
此时厉仲柏恍然间变成了少年闰土,而厉君和则变成了‘没见过世面’的鲁迅。
“爷爷,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捉到小鸟呀。”
“要有耐心。”厉仲柏语重心长,“你记着,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耐心。有了耐心,才会把该做的事情做好,日后才有成功的机会。”
小厉君和不知所以地晃了晃脑袋,却还是把爷爷的话当成了至理名言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果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钻进了竹篓里,厉仲柏微微一笑,随即拉动绳子,那几只小鸟便被扣到了竹篓里。
这时候,小男孩,兴奋地跳了起来,他拍手笑道:“爷爷好棒,果真捉到了鸟儿。”
厉仲柏却依旧正色说道:“你记着,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是有转机的。只有晓得投其所好,才能抓住敌人的弱点。就像这些鸟儿,”
“如果你在竹篓里放些石头,那永远都不会有鸟儿进来,这就叫利诱。耐心要有,但不能一条路走到黑,懂得变通也很重要。”
小男孩似懂非懂,嘴里嗫嚅着,“好复杂。”
“复杂吗?其实一点都不复杂。你要捉鸟,鸟儿要吃米粒,所以就该放米粒。你要捉钓鱼,鱼要吃饵食,所以鱼钩上就该挂饵食。”
“只有利润足够大,他们就会上钩,这一点不仅适用于动物,更加适用于人类。因为人类更加贪婪。你记着,一个人越贪,那么他的弱点也就越多。”
“我好像懂了点。”小男孩若有所思,在心中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。
……
厉仲柏总喜欢通过实例来跟厉君和讲道理讲哲学,幸运的是他们两也常常能聊到一起。
过了段时间,他们看起来不像爷孙,倒更像是一对知心好友。
他比父亲更关爱晚辈,他的眼睛和口中,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大智慧。
他也是厉君和人生在世最尊敬的人。
……
“你说的这些遗憾,我何尝没有。”
为了宽慰苏鲸落,厉君和终于还是打开了这段尘封的记忆。
这段记忆曾让他无比痛苦,痛苦程度决不比现在的苏鲸落好受,甚至更猛烈、更悲伤。
后来,厉仲柏送厉君和去外国学习,这一去就是整整好几年。
期间他获得了国际一流商学院顶尖双学位,然后成功出任了厉氏中国总部的首席执行官。
这都是光鲜亮丽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事迹,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,依旧是在这个期间,厉君和也曾经历了如今苏鲸落的经历。
甚至,他的经历更惨,更后悔,也更遗憾。
出国修学的最后一年,厉君和的学业到了最关键的一年。
而就在这一年,厉仲柏的身体出了问题。
他的私人医生告诉厉仲柏他需要立即做手术,否则很快就会没命。而不幸的消息并不只有这一个,还有一个则是即使手术成功,他的病也不会彻底痊愈,寿命也只会剩下最后三年。
最终,厉仲柏决定做手术,并且不让厉家的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厉君和。
手术就在厉君和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了。
手术进行的蛮顺利,厉仲柏又成功多获得了三年的时间。他想利用这三年的时候帮厉君和扫清一切障碍,这是他对孙子能做的最后的事了。
那一年,厉仲柏突然就飞到了他所在的国家城市,并且没有任何预兆。他在那儿呆了仅仅一天,第二天便飞了回来。
那一天爷孙两聊了很多。
如今厉君和已记不起那天他们到底都聊了哪些,他只记得厉仲柏说了无数个‘坚强’,似是说给他,也似乎是说给自己。
其实他不知道的是,彼时的厉仲柏已经并入膏肓,自知时日不多,只想教给孙子最后一个道理——无论遇到什么事,都要坚强。
其实他本该看出来的。
当时的厉仲柏精神状态虽然很好,但身体状况却差劲得很。他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病情,但在整个谈话中不断咳嗽。
他可以掩饰病情,却掩饰不了咳嗽。
如今想起来,厉君和依然有些恨自己。
他的眼神有些呆滞,似乎又在天空中看到了冲自己微笑的爷爷。他缓缓伸出手,却只触碰到了一片虚无。
时光一去不复返,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。
厉仲柏回国的第二天,病情便已恶化到了最坏的地步,
也就是那年暑假,鲸落,苏梨,在家轮流照顾。
一向都很坚强的他崩溃了,那种心痛,难以言喻。
忽然间想起厉仲柏前些日子特意飞来这里跟自己的谈话,他心如刀绞,
就像心中最高的一座高塔大厦倾塌,
就像大海中的灯塔风雨摇曳,
悲伤如他,竟没能在爷爷生命最后的一程陪他走过。
……
厉君和的脸上满是落寞,他的语气也低落了很多。
和苏鲸落一样,他曾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了自己头上。如果他能早点察觉,如果他能多陪陪爷爷,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。
没有人能知道他心中的苦涩。就像,没有人知道苏鲸落心中的苦涩一模一样。
所以厉君和懂得苏鲸落心中的感受。
第一次两个人的心如此贴近。
苏鲸落任由厉君和抱着自己,这个时候,她没有办法推开。
她不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,他的双眼还是那么深邃,仿佛里面有着无边无际复杂的情绪。
那里面是什么?
是不甘?是愤怒?是遗憾?或是恨?应该都有吧。
苏鲸落是五岁时被厉仲柏接到厉家的。
她五岁时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送到了孤儿院,在孤儿院呆了三个月,然后被厉仲柏领养,之后便一直被厉仲柏带大。
同厉君和一样,从小到大,厉仲柏也用同样的方式教会了她很多道理,也从未亏待过她一丝一毫。只是他教给厉君和的是生意经,教给她的则是人生素养。
她虽然姓苏,在厉家却是个十足的公主。
厉仲柏用金钱堆砌着苏鲸落的贵族气质,让她成为了一个世间少有的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‘奇女子’。
对于厉仲柏,苏鲸落同样敬重无比。
可以很夸张地说,若是没有厉仲柏,就没有现在的她。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。
……
两人相互依偎,两颗心似乎也离得更近了一些。
他们彼此沉默着,在黑暗的夜里,安静,静默。
“你既然理解我,那我想现在就去看看奶奶,好吗?”
男人沉默三秒。
“我陪你。”
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,厉君和竟然同意了。
也许他是不想鲸落跟自己一样,给她的人生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。
也许他是读懂了她的思绪,不忍心再看她被梦魇惊扰。
也许……也许没那么多也许,他只是单纯地不想看着她痛苦,便决心要实现她所有的愿望。
可是,她却婉拒,“不用了,让管家送我就行。”
“我必须要去。”
厉君和的语气不容拒绝:“如果你不让我陪,你也别去了。”
“奶奶让你好好照顾我,你怎么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苏鲸落突然就说不下去了,也不想再说下去了。
是啊,他们已经离婚不在一起了,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
再说了,他们两个心间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。
说出来才感觉到这句话的不合适,
“我……”鲸落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低下了头。
与此同时,
厉君和口中的那句‘其实我以前也有好好对你的’还是没能说出口,
不知道为什么,若是非要找出一个原因,大概是他不想说吧。
“我送你。”
说着,厉君和大步走出卧室,随后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。
……
圣玛利亚医院。
通过一条亘长且死寂的走廊,苏鲸落终于来到了苏谷惠芬的专属病房。
病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,苏谷惠芬此时正安详地躺在病床上,
米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,
洁白的被子看上去有些模糊,建兰正趴在病床上打着盹,她的双手轻轻握着苏谷惠芬的手,以确保只要苏谷惠芬稍微一动她便能知道。
‘噔噔噔蹬’
很不巧,纵然苏鲸落足够小心,但轻微的脚步声却还是惊醒了建兰。
建兰下意识地抬头,随即看到了并肩前来的苏鲸落和厉君和,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慌张,她转头看了一眼尚未清醒过来的苏谷惠芬,然后又扭过头用带着些许紧张的语气说道:“鲸落小姐,厉先生,你们怎么来了?”
这件事,本来是要隐瞒鲸落的。
可是现在,她竟然知道了。
“她有知情权。”
厉君和回答得很干脆,而且说话方式让建兰无法反驳。
建兰轻抿唇瓣:“可是鲸落小姐,您的身体……”
厉君和又抢着回答:“我带她只是来看看奶奶,看过之后我就带她回去,刘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一段时间,所以还要劳烦兰姨照顾奶奶了。”
“我不走,我要陪着奶奶。”
苏鲸落说罢径直坐到了建兰先前的位置上,她轻轻握着苏谷惠芬的手道:“奶奶……您别……”说着,又害怕担心老人,强颜欢笑。脸色苍白,所有人看了都会心疼。
建兰连忙去扶:“鲸落小姐,不要这样,您要保重身体。”
她说着便向厉君和投去了求助的目光,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,苏鲸落根本不适合在这里陪护,而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带走鲸落。
厉君和自然懂得建兰的意思,他轻轻上前扶着苏鲸落的肩膀柔声道:“落落,现在看也看了,奶奶暂时无碍,你也该安心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苏鲸落正要辩驳,却又听得厉君和柔声说道:“你要听话,否则她也会伤心的!”